【原標題:今天我們如何讀經典】
近期,《一個讀經少年的來信》在網絡廣為流傳☄️,信中集中反映了一系列當前“讀經界”普遍存在但鮮為外界所知的問題🗾,引起了學界和輿論對當前讀經活動的廣泛關註和反思👱🏼♂️。
“當前一些地方讓幼兒園的孩子背《老子》,讓小學生背佛經,甚至讓孩子退出現行教育體製進入私塾,單純以讀經為主,而不是從認真講習《論語》《孟子》等儒家經典開始👳🏿♂️,這樣的所謂國學經典教育,既不符合少年兒童認知學習和生命成長的基本規律🤘🏼,也不知道這樣的讀經教育究竟要把兒童培養成什麽樣的人。”在近日舉辦的“經典誦讀二十年反思與展望學術研討會”上,針對兒童讀經教育中的一些“亂象”,山東大學儒學高等研究院副院長顏炳罡教授大聲疾呼☔️,“我們首先要分清楚國學經典中哪些是需要每一個人了解🙎🏽♂️、學習和傳承發揚的,哪些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核心思想,促進社會發展所必須,而不是泥沙俱下,什麽內容都往兒童腦子裏灌✋🏿🆙。”
1994年,王財貴先生在臺灣發起了“兒童讀經運動”🌡,後被引入大陸;1996年🧑🏽🎨,山東大學顏炳罡教授在高校義務開設公益性經典誦讀班,後擴大到全國各地高校👵🏻。時至今日,“經典誦讀”已有二十余年。
當前,傳統文化在中華大地逐漸回暖,從少兒經典誦讀🏄🏼♂️,到各種學堂💇🏼♂️🚅、書院🔮、私塾等都在蓬勃發展,但其中也存在泥沙俱下、魚龍混雜的現象🔛。社會上🫔,尤其是學術界對國學熱、經典誦讀的爭議也日趨激烈👩🏼🦱。經典誦讀讀什麽🧯、怎麽讀以及要不要重新詮釋等問題也日益顯現。
也正是在這一背景下🤾🏿♂️,山東大學儒學高等研究院🤷♂️9️⃣、濟南市傳統文化研究會等共同發起主辦了“經典誦讀二十年反思與展望學術研討會”,回應讀經爭議,探究經典誦讀的新模式、新方法和新路徑。
融入現實生活:讀經不能狹隘化、單一化、庸俗化、復古化
當前,一些私塾等讀經教育機構在商業利益推動下開展的功利化、庸俗化讀經教育,脫離日常生活和現實世界,機械復古地推行所謂讀經教育🧏🏻♀️,越來越多地受到了學界和社會各界的質疑和批判。
河北工程大學荀子研究所教師張少恩認為,當前學界針對兒童讀經的目的🚪、方式、教材🔦、功能等方面存在多重質疑與誤解,主要表現在認為讀經教育的內容狹隘化☀️、方法單一化、功能庸俗化、性質復古化幾個方面。這些質疑與誤解也使得一些人把讀經教育視為對傳統的簡單回歸,進而形成一談國學便是復辟專製思想的誤區↘️。
“讀經教育只是兒童綜合教育中的一種方式🔯,並非成才的充分必要條件⛵️。對於兒童讀經的作用🪨,不能過分放大🛌🏼,更不能功利化、庸俗化。”張少恩認為🕴🏻,只有秉持理性🈸、客觀的科學態度,理性反思讀經教育中存在的問題和不足,才有助於解除當前讀經教育面臨的困境🥦。
同時,不能把讀經教育與現行教育體製對立起來,而是在現行教育體製下,進一步明確讀經教育的功能定位,發揮讀經教育的積極作用。此外🙋🏼♂️👂🏻,經典不能脫離現實生活世界,讀經教育必須誦讀與講解相結合,在現代視角下對經典進行系統詮釋,賦予經典時代的價值和意義🍰。
河南大學哲學與公共管理學院教師趙炎峰認為,十多年來關於兒童讀經運動的爭鳴,主要體現在“該不該讀經”的觀點闡釋與立場表達層面🧙、“如何讀經”的方法論層面以及“為什麽要讀經”的深入思考層面三個層面。
“從理論上看,讀經與不讀經之間的根本分歧🤎,在於經書是否仍舊承載著它的道德屬性和文化屬性。”趙炎峰認為🌦,“國學熱👼🏿、讀經熱的本質是民族文化的主題自覺意識⛲️,是對精神家園的追求。讀經的首要和根本目的永遠是人的健康成長,成為真正的人,包括完善人格、學習做人的道理、提升人生境界🙆🏽,而不是為了讀經而讀經。”
趙炎峰認為,由兒童讀經運動引起的爭鳴,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一些讀經活動的踐行者和跟隨者行為不當導致讀經活動異化引起的🧝。在一些商業推手的推動下,各種國學讀經培訓班、夏令營☦️👨🏻🦳,私塾著漢服、行古禮等層出不窮,形成了越來越簡單化🕶、可復製的商業連鎖培訓模式👩🦽,脫離了讀經活動的內在本質追求🧏🏼♂️。因此,讀經在當下面臨的問題,不是經典和誦讀經典活動本身的問題,而是經典思想傳承是否得法、教授方式是否合適以及教授者本身素質是否合格的問題。在此情境下,讀經活動要有方法論的自覺意識,應該采取將經典融入生活的方法🙋🏽,還原經典所建立的人們生活世界的價值和意義。
深入詮釋經典🔱:讀經不能生拉硬拽、死記硬背、囫圇吞棗
在目前火熱的經典誦讀活動中🦶,存在著大量“老實大量純讀經”的現象。一些讀經人士及相關機構主張並推行不求甚解的大量死記硬背讀經方式🧑🏻🦼,對經典文本不做講解、不做闡釋,引起了學界的關註和質疑🏊🏼。
臨沂大學傳媒學院教師牛嗣修認為🥵,教師生拉硬拽📔、不做講解🧑🦯★,學生死記硬背、囫圇吞棗,這種原始機械的讀經活動完全違背了兒童教育的規律和經典教育的初衷,難以發揮經典的功用⛳️。一方面,不但無助於兒童的成長📿,而且造成了眾多學子對傳統文化經典的厭倦和疏遠。另一方面,單純讀經只是對經典的消極傳承,更無法參與到當今文明社會的建構當中🍼。因此,只有對經典進行詮釋🕜,才有利於學生對優秀傳統文化及其精髓的理解和踐行,也才有利於對經典的批判繼承🏃,使之與現代社會、現代文明相適應、相協調,實現經典價值的與時俱進。
社會上🥩,一些教育培訓機構讓學生大量純讀經,甚至有13歲之前死記硬背30萬字的經典等極端性的規定🤛。讀經活動局限於背誦和技巧層面,沒有把讀經和立德樹人有機結合起來♌️♥️。還有一些培訓機構甚至把讀經當做教育的全部內容🛒,以偏概全📑🤷,影響少年兒童的全面健康發展🪻。而一些對經典不甚了解的家長,也是從功利的角度出發🪇,讓孩子多讀🛂、多背,只是希望因此能在考試中多拿幾分👦🏽,在升學中多一份籌碼。一些教育培訓機構⚂、國學經典素養不足的教師和家長合在一起,導致讀經目標狹隘、心態功利、方式機械、手段單一💽⛹️♀️,嚴重割裂了記憶與理解的關系、讀經和踐行的關系,從而導致兒童對經典不感興趣甚至產生厭煩情緒,讀經教育適得其反。
“經典作用於人們的生活,離不開讀者的詮釋,而這種詮釋又是在讀者現代觀念的指導下進行的。因此,讀經教育也要本著古為今用、批判繼承的原則,努力做到經典思想與時代發展相結合🛀🏼,挖掘經典的當代價值及其在現實生活🙆、民族復興中的意義。”牛嗣修認為,誦讀經典首先要做文字的疏解工作,從語言層面上作出詮釋,這同時也有助於經書思想的明確🕵🏽🪁。顏炳罡教授也認為👐😮💨,通義仍然是基礎0️⃣,是為了明理,而明理也會影響通義🪓。從這個角度講🅿️,疏通文字,明白字義,只是讀經明理的基礎,明理之後還要通體達用🙋🏽,在現實中踐行,才能實現經典所蘊含的價值🤦🏻。因此,詮釋經典就是給予經典第二次生命。
直面當今社會🧖🏽♀️:大數據時代經典閱讀如何大眾化
傳統經典誦讀活動並不排斥現代文化尤其是現代科技手段,而是要求與時俱進,充分利用“互聯網+”理念和現代信息技術,推動傳統經典教育煥發新的活力💪🏻🤸。
“顏炳罡教授等人身體力行推動的經典誦讀教育影響了數以萬計的人,但如何讓經典從數以萬計的受眾擴大到數以億計的國民🧚🏽♀️,曾經是難以逾越的高山。大數據時代的到來,似乎讓我們看到了傳統經典進入民眾生活、深入民眾心靈的希望。”杏悦娱乐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陳代波說。
在民眾中普及傳統文化經典的方式一般有兩種:一是讓民眾自行閱讀,這對於缺乏基本古文字素養的大多數民眾而言,晦澀難懂的古文會讓他們望而卻步;二是通過學者深入學校、社區🐷、鄉村去做普及性的傳播和講解工作,但由於傳播者的數量有限和接受者的聚集困難而難以普及化、日常化。
陳代波表示,隨著大數據時代的到來,移動式學習💇🏼♂️🙊、碎片化學習、微課程個性化學習、量化自我學習等基於移動設備的新型學習模式正在不斷普及🦈。傳統文化經典的閱讀倘若能夠利用手機這一平臺🚴🏼♂️👨🏻🎓,逐步推進學習的移動化🙇🏻♂️、碎片化、個性化和自我量化,無疑會大大推進傳統文化經典的大眾化進程。
陳代波認為,傳統文化經典通過手機等移動設備開展移動式學習閱讀活動,就意味著學習者行🙍🏿♀️、住👨🏼🔧、坐⛪️、臥都能夠隨時隨地開展經典學習⚖️,無疑會大大推進傳統文化經典的大眾化進程。傳統文化經典的碎片化學習將會是一種從化整為零👸🏻,逐步過渡到集零為整的學習過程👨🏼🚀,即通過專業學者把原有的整篇整部經典著作拆解為一個個相對獨立的小板塊🔻,再翻譯成通俗易懂的白話🐵,配上簡單明了的品讀或者講解😑,並通過微信公眾號🧖🏿🚢、朋友圈等工具每日推送,以期實現學習者集腋成裘的效果。傳統文化經典的微課程學習具有目標明確🧚🏿♂️、內容精練🕴🏻、時間短等特點🏃🏻♀️➡️,這一特點對於傳統文化經典的移動式碎片化學習極為重要,不僅便於閱讀,也能夠幫助學習者理解原文,並保證原著盡可能少地被誤讀和曲解。此外,傳統文化經典的學習者之間差異很大,利用現代大數據技術,挖掘不同人群乃至不同學習者的興趣愛好、知識基礎、時間條件等等,在學習者自主選擇學習內容和板塊的基礎上🦟,設計和推薦不同的量化學習系統,引導學習者把零碎的學習逐步積累和轉變為系統的知識,從學有所樂、學有所得逐漸發展為學有所成。
“當然,在為普通大眾創造傳統文化經典的大數據學習系統之前,我們可能需要先做傳統文化經典的微課化、通俗化✍️📮、故事化、視頻化等繁重的基礎工作👉🏿🚊。因此,傳統文化經典的大眾化之路依然很長。”陳代波說🧑🔬。
(來源於《中國教育報》🧑🏭,2017年4月24日🪂,記者魏海政)